Jane

【雷安】囚鸟(5,情窦)

*晏是好文明系列第三弹,18岁小国王x28岁骑士,十分狗血三俗

*少年不识爱恨,一生最心动【x

*前情归档:点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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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art 5 情窦

 

雷狮五岁的时候,第一次回到母亲的故地兰开斯特。

他的母亲是王朝的第二任王后,在他出生时死去,他们的父王信奉竞天泽物弱肉强食的原则,将几个子嗣当做幼狮教养。在人性的泥潭中摸爬滚打成长起来的孩子,早早舍弃了本属于那个年龄段的童真,没有谁是天真单纯的,从那时候起雷狮就明白,如果无法制服自己的两位兄长,那么他短暂的人生就将遗憾落幕。

这无疑是种屈辱。他的外祖父也曾这样说道。

五岁的雷狮和兰开斯特公爵一同行走在蔷薇园内,听高出他许多的外祖父说:“你的母亲从小就非常健康,她在怀着你时,气色十分好。”言语间的未尽之意令人不寒而栗。

公爵并未停住话题,他残忍地将真相抛到雷狮面前:“她是兰开斯特家族的骄傲,是由我一手创造的杰作,即使面对风雪,也绝不会轻易凋败的红蔷薇。现实就是这样,必须早作觉悟。”一双成人的大手按在肩膀上,赋予他无比的重量。“我的孩子,你要记住,家族的荣耀、辉煌该如何延续,就掌握在你手中。”

雷狮厌恶强迫,对所谓的荣耀也兴趣寥寥,但潜藏在骨子里的自尊和骄傲却令他想要活得比谁都好——毕竟身处这样的环境,纯粹的感情是奢侈的,唯有基于利益体系上的双赢,才是对彼此都好的选择。

他嘴中应和着,视线却落向身旁娇艳欲滴的红蔷薇。他伸手摘下最好的那一朵,密布花茎的尖刺却扎破了他的手指,鲜红的血液伴随细微的疼痛,自指腹汨汨流出。兰开斯特公爵见状,忠告道:“哪怕胜券在握,也需小心谨慎,意外随时都有可能发生。”

雷狮舔掉血珠,漫不经心地应了声。

 

王后之死的疑云没过多久便有了眉目,事件和王国第二顺位继承人——二皇子有关。这位国王和侍女意外结合后诞生的子嗣并非甘于寂寞之辈,为能在泥潭中站稳脚跟,和大皇子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生存问题迫在眉睫,当时羽翼尚未丰满的雷狮,面无表情地看着在他面前耀武扬威的二皇子,自唇角溢出一丝冷笑。而当十五岁的他再度出现于对方眼前时,昔年威风凛凛的人已然沦为阶下囚。

年轻气盛的雷狮在两名骑士的护卫下,走入二皇子的房间。此时后者已被国王下令软禁,即将失去一切。他在看到雷狮时,顿时从椅子上站起,原本委顿的神情也立即转为神经质的癫狂,他将桌上的一切扫落在地,抄起一旁的花瓶狠狠砸向雷狮,被后者侧身躲开。

雷狮欣赏着他犹如丧家之犬般的表现,慢条斯理地说道:“你以为杀了我的母亲,就能削弱兰开斯特对王朝的影响力?哼,天真。”

可怜的,夹在雷狮和大皇子间,沦为权利斗争牺牲品的二皇子,面色渐渐灰败下来。就像斑驳脱落的墙壁,裸|露出破败不堪的内里。他颓废地倒回椅子上,怪笑着说:“别以为这次父王处决了我,就代表他对你尚有一丝仁慈,他也不会爱你!成王败寇,父王的心中根本就没有爱,只有最后活下来的继承者。”

“愚蠢的是你。”雷狮道:“没有自知之明,还在纠结不切实际的问题。”他对色厉内荏的二皇子丧失了兴趣,转身朝门口走去。“永别了,王兄,死后不要忘了去向我的母亲赔罪。”

身后笑声逐渐放肆,听起来就像无情的嘲讽。笑声戛然而止,二皇子幽幽道:“不愧是父王的儿子。”

雷狮的步子顿了顿,继续向前走:“果然是侍女的儿子。”

 

几日后,二皇子以谋杀王后的罪名,被处以绞刑。争斗却并未结束,一直在幕后操纵的大皇子正式走下观众席,步入舞台,和雷狮明枪暗箭争锋对决。双方背后同有大贵族支持,几乎势均力敌。

而在处决后不久,刚刚回到兰开斯特的雷狮,忽然接到国王要来此巡游的消息。

 

“最近发生的事,让我回想起了从前。”

春末夏初之际,正值花期。衣着华贵的中年男人站在园圃内,望着迎风招展的蔷薇花目露怀念,他对身旁的雷狮道:“你的母亲曾在怀着你时恳求我,希望能在王宫的花园内看到红蔷薇,说这是她故乡的花朵,如果可以看见,也能时时思念过去,和爱着她的父母。”

雷狮心道她不是想怀念过去,是希望你能在看见时就记起她。男人虽然对山盟海誓健忘,却总能对付出过的事物记忆犹新。

而国王此次前来,显然也不是顾念和前王后的旧情。在通知信函送到他手上的时候,就想明白了对方专门挑前后脚时间来的用意。

二皇子背后有大皇子支持,为能在后者从中作梗的前提下成功铲除这第一个障碍,双方都不得不在这场博弈里投入更多精力,而在他们揭露底牌的过程中,其迅速成长的实力也让国王开始心生忌惮——谁都不愿养虎不成反被伤,是以,他此次前来的目的就是为探查情况。

谁会相信一位王的谎言呢?

雷狮内心嗤笑一声,转头看见骑士深受触动的脸。

 

年轻的棕发骑士在察觉到他的目光后,主动微微一笑,在萦绕着花朵香气的园圃内,向他问好。他似乎仍沉浸在缅怀里,对尚属重要关联人的雷狮格外温柔,青绿色的眼睛犹如夕阳下波光粼漓的湖面,闪烁着细碎的微光。

事后,雷狮从属下口中得知,这个天真又愚蠢的家伙叫安迷修,是百花骑士团新继任的“百花骑士”,前任团长收容的平民养子。

 

起初,雷狮对待安迷修是抱持讽刺的态度的。百花骑士团的教条对于他这样骨子里恣意妄为的人来说,无异于可笑的苛政。执政者为巩固自身统治的绝对性,以漂亮的糖衣,蛊惑天真的年轻人们为理想奉献一切。他们满心以为自己是为神圣的信念而死,殊不知参与的,只是一场充满人性私欲的权利游戏。

雷狮不讨厌他们,却也不会对“棋子”产生多余的感情。可安迷修不一样,他比他见过的所有骑士还要正经,端正到就像个异类,似乎唯有奉行那套准则,他的生命才有意义。这样的人又能存活多久呢,少年雷狮无所谓的想,或许一年,或许下一秒就会死于非命。

国王还要在郡内逗留几日,总不能坐以待毙,他将目光放到了安迷修身上。

 

雷狮不排斥虚与委蛇,只要需要,只要他有兴趣。他就像个普通的、因母亲死因水落石出而情绪低落的少年般接近对方,不动声色旁敲侧击,而那位年轻的骑士似乎也就这样轻而易举地相信了。

那是他们相处最为友善亲睦的时期,雷狮一边感到新鲜,一边又在对方偶尔显露出笨拙的一面时暗暗发笑。抛开礼仪修养所教予的,安迷修其实是个在人际交往方面颇为笨拙的人,他缺乏社交场所锻炼出的世故圆滑,是以在某些旁人看来理所应当的“规则”上,时常表现出迥异的行为来。

他古板而严肃地遵循着尊卑之分,哪怕雷狮主动邀请他坐到自己身旁,也会委婉而坚定的拒绝;有时却又向他毫无防备地袒露真心,说些过分逾矩的话而不自觉,雷狮有时甚至怀疑他真傻还是假傻。

 

当时他们陪同国王,骑马行走在猎场内。狩猎和掠夺本就不是区分多明显的词汇,究其本质异曲同工,国王在射死一只鹿后,意有所指地感慨:“人其实也和这畜|生差不多。”

雷狮状若无意地回:“您说的对,恐怕在平民眼中,他们就是被掠夺的鹿,我会遵从您的教导,多多体恤民情。”

棕发骑士身体前倾,从国王身侧探出一个脑袋,对他笑道:“殿下不必忧虑,您有这样的心情,他们一定会在心底感激您,也一定会有什么,愿意属于您。”

雷狮心神一动,就听见国王说:“你们的关系似乎不错。”语气听不出喜怒。危机意识立即让雷狮意识到了平静表象后的暗潮汹涌,他不由警惕起来。

可造成这场危机的始作俑者却若无所觉,依旧如同往常般,坦诚谦恭地向国王行礼回答:“因为殿下是您的子嗣。”

国王注视着他清澈坦荡的眼睛,良久,笑出来:“我都不知道你原来这么会说话。”话虽如此,字里行间的锋机却消散无踪。恐怕就连他的儿子,都无法得到这样的信任。

雷狮凝视着脸颊微红认真解释的棕发骑士,忽然想到,也许有些人就是这样,即使傻的透顶,也能平安无事的活下去。毕竟万事万物,存在既是道理。

 

步步惊心的巡查试探在雷狮的巧意规避、和安迷修无心的帮助下度过,国王即将返程。

临别前日,雷狮站在书房的落地窗前,看见站在花圃内采摘花朵的年轻骑士。他绕着地毯踱步几圈,而后顺其自然地,走出了门口。

等他走到花圃前时,一位女仆正在帮他修剪花茎。骑士温和的嗓音被风送至雷狮耳边,他听见安迷修说国王想要在这里的最后一晚,由红蔷薇陪伴他入睡。他看见女仆犹豫片刻,拿出藏在围裙内的手抄本,红着脸颊递到安迷修的面前,小小声地恳求:“您能为我读一读吗?我很喜欢……很喜欢这首诗,我想听您读。”

棕发骑士惊讶过后,接过薄薄的小本,翻开第一页,认真的诵读起来:

 

Iwhispered,“I am too young,”

我喃喃自语,“我太年轻,”

Andthen,“I am old enough.”

转念又想,“我已不算小。”

WhereforeI threw a penny

为此我抛起一枚铜分币

Tofind out if I might love.

占卜恋爱是否还嫌早。

 

他垂着眼帘,睫毛疏而纤长,根根分明。阳光落在他身上,看上去很好欺负的模样。

 

“Go and love,go andlove,young man,

“去爱,去爱,小伙子,

Ifthe lady be young and fair.”

如果姑娘年轻又美好。”

 

风尽忠职守的将他所诵读每一个字节送入雷狮耳中,喃喃细语如同情人的告白。

 

Ah,penny,brown penny,brown penny,

啊,分币,铜分币,铜分币,

Iam looped in the loops of her hair.

我已陷入她的卷发圈套。

 

最后,骑士摘下一朵红蔷薇递给面前的少女,露出亲切的笑容。

 

雷狮突然回忆起小时候,第一次被蔷薇刺伤的情景。指尖开始隐隐作痛,仿佛那道愈合多年的伤口,再度龟裂流血。

他不懂这种痛楚所谓何来,只觉惹人厌烦。

 

事后,发现他的骑士红了红脸,却仍坦率地向他招呼,倒是女仆在匆忙行完礼后,慌慌张张地跑开。雷狮一言不发,骑士则在经历短暂的尴尬和无所适从后,率先打破了沉默。“很、很快就要分开了,期待您下次来王都。”

刚刚说完,安迷修似乎也意识到了自己生涩的聊天技巧,他开始口不择言地说些无关紧要的话。例如他原本是个露宿街头的孤儿,在冬季落完第一场雪的清晨,被好心的前任团长捡回家收养;例如那日早晨的阳光有多么灿烂,所有的金光仿佛都凝聚在了向他伸出手的团长身上;例如,他想成为那样的人。

骑士倾吐出口的言语越来越流利,眼中逐渐亮起星光,临末,转过头来问:“殿下呢?”

 

雷狮看着他,说:“我要成为王。”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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